幕城九

【双花】

“加油。”

“嗯。”

再睡一夏倒下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张佳乐的心情。而实际上，张佳乐的心情很平静。甚至比击败其他人的时候，还要平静。

起身走出操作室，他看到了那个狂傲的身影。

好久不见了……

孙哲平朝他笑了笑，挥手，抬起的手上缠绕着绷带。

张佳乐同样朝他挥挥手，他们之间从来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因为他们本就是心意相通的搭档。

比赛场上，张佳乐没有煽情的心思，霸图的男人在荣耀战场不需要也不能有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而且只是对孙哲平，张佳乐远不至于心烦意乱。

但一切情感，一下赛场，就会涌上来。

张佳乐站在E通道出口，玩儿着手机上的单机小游戏，手机荧光照着他特别好看的脸，风吹起他脑后的小辫子。

他在等他曾经的搭档，一直以来的朋友。

“乐乐。”

是孙哲平。

张佳乐关掉游戏，抬头朝他笑了笑。

“大孙。”

“嗯。”

观众早就散去，两人并排走在略空旷的街道上。

晚上的风有点微冷，这微冷让人感觉颇有些萧瑟和悲凉。张佳乐看了看旁边的孙哲平，有一种叹气的冲动。

再睡一夏，这个名字听起来慵懒，透露的却是那么大的无奈。多少个诞生总冠军的夏天，孙哲平只能睡过去，醒来，早已不负盛名。

落花狼藉有了新的主人，百花缭乱也已臭名昭著。

孙哲平还在，却只能睡过夏天，张佳乐还在，却背负骂名。双花最终只剩其名，繁花血景也再不复当年。

张佳乐想笑一笑，让自己轻松一些，却笑不出来，他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鼻子一酸，他真想就那么停下来，陪着孙哲平睡过一夏又一夏。

可是，他很没有拿到冠军呢。

张佳乐很不甘心。

“乐乐，想什么呢？”孙哲平问到，张佳乐看了他好一会儿了。

“没什么……”张佳乐摇头，撒谎到，“想吃宵夜了。”

孙哲平笑了笑：“走吧。”

一路上，连周泽楷代言的冰激凌都能让张佳乐多愁善感一下。他忍不住想，如果孙哲平没有手伤，第九赛季，这个场上势不可挡的枪王还能不能夺走他的冠军。不对不对，如果孙哲平没有手伤，张佳乐的第一个冠军，应该是王杰希率领微草拿走的第五赛季冠军。

张佳乐眨了眨眼睛，没有掉下眼泪。

霸图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张佳乐对自己说到。

“想吃什么？”已经走到比较繁华的地方了，孙哲平问到。

张佳乐想了想，说道：“烧烤？”

“嗯。”

张佳乐又想了想，问到：“大孙，你说叶修那个家伙天天抽烟，烟真的那么好抽吗？”

抽烟仿佛是能派遣寂寞，忧郁的人，都是抽烟的吧。张佳乐想，自己有的时候，压力太大，也许真的需要一些放松的途径。

“不许抽。”向来比较顺着张佳乐的孙哲平坚决地说到。

“为什么？”

“会变的和他一样不要脸的。”

张佳乐终于不那么勉强地笑了出来。他当然知道这是玩笑话，孙哲平是担心他的身体。

“怎么突然想抽烟了？”孙哲平问到。

“听说抽烟的男人比较酷。”张佳乐瞎扯到。

“哦？”孙哲平抬手，轻轻拽了一下张佳乐的小辫子，“你是不是还听说扎辫子的男人比较酷？”

“大孙……”

两人之间终于不再那么沉默，已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了。不过还没有到侃侃而谈的地步。

张佳乐在霸图的时候，老想着什么事要告诉孙哲平。像什么张新杰晚上查房啊，林敬言吸猫成瘾啊，上一次见到邹远那个小子他好像有稍微长高一点点啊……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事情太多无从说起，又似乎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压着张佳乐的喉咙。

“今天打得不错啊，我可是差点输了。”张佳乐有意无意地看着孙哲平缠着绷带的手。

“可你还是赢了。”

“手怎么样了？”

“……还好吧，和以前当然是没法比了。”

“那天网游里面，打的挺好看。”

“好看的是你打出来的，狂剑士可炸不出光影。”

“哈哈……”

没想到，最后两个人聊的，居然还是荣耀。而且偏偏还是网游里那件事。

他们没营养地聊了几句，平淡地吃了宵夜，再没营养地聊了几句。无聊至极的相处，可在孙哲平把张佳乐送到霸图楼下时，张佳乐却有些不舍得走。

他停下来，看着孙哲平，想再说几句话。

“大孙……”

“嗯？”

“退役之后，你想做什么？”

孙哲平沉默了一会儿，简洁平淡地回答道：“谈恋爱，成家，过日子。”

张佳乐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不知是在失落昔日热血的荣耀大师最后都要沦为柴米油盐当中的平凡人，还是在失落曾经朝夕相处心意相通的搭档将成为别人的灵魂伴侣。

孙哲平看着张佳乐垂下的眼睑，笑了笑：“乐乐，想什么呢？告诉我。”

“退役之后，不打荣耀了吗？”

“我恋人打，我就打。”

“那……那你想找一个打荣耀还是不打荣耀的女朋友呢？”张佳乐低着头问到，鞋底碾着地上一颗小石子。

孙哲平笑着摸了摸张佳乐的头。

“傻瓜，你到时候还打不打荣耀这不得问你么？”